Abroadife 神經科學家與蒙古間的緣分 - 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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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分享的是一名28歲神經科學博士過去與蒙古的緣分
二十五歲時，V已在科學界最具盛名的期刊《自然》上發表了自己的研究論文
但這樣的他，其實對蒙古一直念念不忘
最後讓他踏上了蒙古，旅外反思自己的人生

讓我們一起來看：

蒙古・一日・三秋：一次抉擇引申出的無盡旅外反省
海外學子的午夜夢迴與莫忘初衷
圖文好讀版：https://reurl.cc/O1DGXr

2020 年冬末春初，我隻身來到氣氛肅殺的蒙古，為的是續寫一段被紛亂往事淹沒的緣份；
即便是短暫的十天，卻彷彿有若錯失的十年，在意識中被飛快地經驗著

大學時期的旅外機遇

倒帶回到十年前，初次來到台北念書。當時的自己只有三次跟家人出國的經驗，對於多數
國家都只存在著紙張上的印象，就連想像都是百般備受侷限。然而由於各種長久被外國文
學經典所挑起的探索慾望，一直暗自期待有天能踏上旅途；於是，大學一年級的我積極發
掘校方所提供的國際交流機會。還記得當時我在台下內心激動地聆聽著台大學長姐們的國
際分享會，不可抑止地在腦海中浮現許多小說經典裡的場景，彷彿我終於能從南台灣一路
向北，循著千百位前人的足跡，走向未知的遠方落地生活。

就這樣經過重重考驗提高自己的順位，到了大三選擇出國交換的時間，我卻在兩個相去甚
遠的選項間躊躇：「蒙古烏蘭巴托」或是「美國紐約」？當時對於蒙古的印象也就止乎廣
袤無垠的草原和偶聞的排華情緒，相較於世界中心的紐約曼哈頓，情感上其實也更偏好把
握這難得的經驗前往相對人跡鮮至的蒙古；然而，最終我還是理性選擇了籃子裡最大的那
顆蘋果，將許多時間投注在頂尖實驗室的工作上，也預示了我沒有回頭的國際科學家生涯
。



大雪中所蝸居的蒙古包

一首歌回到最初

時間來到三年前，美國博士班的尾聲，意外聽見了水曜日的 Melos（水曜日のカンパネラ
- メロス），百位牧民騎馬在大草原上奔馳而捲起飛揚塵土的畫面，讓我再一次想起了蒙
古、友人們和那年無所畏懼的自己。

開始奔跑吧！梅洛斯
已經沒有勝利的可能
除了生命什麼也沒有
就當作這是最後一次

雖然詞曲靈感是取自日本無賴派小說家太宰治於1940年發表的小說《奔跑吧，梅洛斯》，
寫關於友誼中的信任超越生命價值的故事：牧羊人梅洛斯刺殺暴君未遂被捕，國王卻開出
以他摯友為人質的條件暫時放走他，並在其回程極盡所能之阻撓；最後梅洛斯通過重重考
驗揭示了國王對於人性的錯誤認知，不僅拯救自己與摯友，也改變了暴君。

然而，在音樂錄影帶中卻是截然不同的詮釋：蒙古女孩與女主相遇於偶然，相知相惜盡善
盡美，卻沒有表現出心中積蓄已久想出走遠方的吶喊；直到一晚蒙古女孩獨自踏上旅程，
女主也稍後感覺到她的難處，並率領同伴將其拯救。

也許成長的過程就是需要那樣沒有明確理由的逃離，縱使一切平淡美好或似尚可忍受，胸
中有一種欲衝出心肺的原生悸動，為的就是放手一搏去靠近那個自己理想中的模樣；最後
希望的，除了所珍惜之人們的張開雙臂，也別無所求 到現在，自己還能感
受到那種從蒙古女孩眼神裡流露出的，無法確切說出口的壓迫感，全然相信只要逃離此地
就可以解脫——這似乎就是大人眼中的叛逆，而之所以能夠感同身受，也許我還沒有完全
成為大人吧？

於是我和那些年的摯友們，在我們還沒有成為過去自己眼中的大人之前，在我環球旅行的
最後，一起前往蒙古。



少數在冬天沒有被放生的白駱駝

萬分艱辛的蒙古初訪

即便在大半年前就已經規劃預定好了行程細節，由於二月的疫情擴散，加上蒙古政府的態
度堅決，眼看造訪蒙古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當時人在印度錫金的我毅然決定將原訂四月中
的行程即刻實踐；而當我經歷近三十個小時的漫長轉機經德里和伊斯坦堡抵達烏蘭巴托，
真正的考驗才剛要揭開序幕

當班機下降穿越雲層，早晨的烏蘭巴托郊外沒有草原，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就在我還
沈浸在多年後圓夢的釋然情緒之中，甫才停靠在登機門外的飛機就收到要求全員就地等待
檢疫的通知，接著就是一個多小時，身著全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上機量體溫並調查每個人
的旅遊接觸史。當我慶幸被放行來到海關閘門之際，卻又被未曾公布的新規定擋了下來，
說什麼機場指揮臨時決定一概不讓持台灣護照的旅客入境，無論旅遊史。



荒漠中的結冰河谷

依照以往的經驗，像我這種勢單力薄的背包旅人，下場不外乎就是自費原機遣返轉回印度
再去處理一堆繁鎖的移民手續。儘管我盡可能地僵持並聯絡各方，情況似乎沒有好轉，航
空公司也軟硬兼施地讓我又刷了一張兩度洲際轉航的機票；就在失望地等著護照被海關歸
還得以登機的時空間隙，一位不能說英語的簽證官示意我重填入境卡，就在生無可戀地隨
意填寫遞上後——我已經拿著自己的護照被催趕到海關原先看似遙不可及的對岸，蒙古境
內。

還記得能操中文的機場政府官員，用埋怨的口氣側首喃喃「都什麼時候了還來旅遊？全都
關了……以後再來不就好了」。也許他不會理解每個旅人為了一次到訪而做出的犧牲，那
年與蒙古失之交臂讓我等了八年，誰又能保證下個八年我們會在何處他方？

從頭到尾我的不知道自己是受誰指示而被阻擋，又被誰放行 至少，在經歷
了不真實的臨界遣返過程，我終於踏上烏蘭巴托積雪覆蓋的土地了。



完美保存許多恐龍化石的燃燒斷崖

旅者之心暫時留在蒙古

春寒料峭的二月底，適逢蒙古藏曆新年 Tsagaan Sar （查干薩日），卻因著對於鄰國疫情
的恐懼，只能引用中國作家錢鍾書的《圍城》做出完美註解——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
的人想逃出來！

蒙古政府的抗疫措施除了旅行禁令與中斷航班，還有封城及關閉集會場所，包括青年旅館
、廟宇、戶外運動設施和所有旅行團。於是各方背包客只能在特別許可下僅剩的青年旅館
中整天戴著口罩乾等、打牌、市區閒晃；每天守在疫情統整的網頁上，數小時便刷新旅遊
限制資訊的生活已然成為日常。並由於此時蒙古已經與亞洲各國斷航，土耳其和莫斯科成
為了僅剩的兩大轉機點，機上檢疫與海關審查同樣風聲鶴唳，大夥自嘲著原先約定的旅伴
如何被拒絕登機或原機遣返，卻也看著自己已被取消的日韓回程機票，默默擔心著是否能
至少先探訪郊外再安然離開蒙古。

相對於大多西歐背包客待在旅館閒得發慌，這樣暫緩下來的步伐卻讓我能夠慢慢品味當年
錯過的烏蘭巴托生活：每天在市郊周邊獨自探索，嘗試超市裡沒有見過的各色食物；使用
西里爾字母書寫的蒙古語，讓略懂俄文的我用充滿異國風情的字母拼出類似中文同義字的
發音，也是逸趣橫生。最後的一週，英國旅人還幸運地找到了一間持有特別許可的旅行社
，在這非常時期帶我們走上戈壁大漠一遭。



戈壁大漠的沙丘頂點

穿梭在沒有規劃道路的戈壁沙漠中，折騰於大雪與塵土紛飛之間尋找蒙古包，不斷拉車的
數天過程裡，大夥從無話不聊到無話可說——對於我們，這都是近期最後的旅途了。比起
第一次移居異鄉的環球旅行，我總是說這次不再像當年一樣再無可輸（nothing to lose）
，彷彿這次已經有了不能失去的金錢、名譽和生命；然而仔細去想，我究竟害怕失去什麼
？不該是已經擁有了沒人能帶走的生命經驗？不必再擔心世界上還有這麼多沒見過體驗過
的人事物？

如果當初我選擇了來到蒙古交換，我將結識截然不同的人們，也許不會走上科學的道路，
而或許是更遊牧的姿態；可能在某個平行宇宙，做了某個技術專業的學徒，成為捍衛人權
的社運鬥士 自從高中結束後，大多時間我都是過著全然由衷的生活，卻也
不能說不曾對自己所處的當下深惡痛絕 我也還沒有找到答案，卻能預見更
多困難與阻礙會出現在地平線上，而我也無時準備去面對它們；畢竟生活不是童話，而是
永恆的冒險。


直到今日我還是會想起當初的選擇，和那些被迫放棄的所有可能。

而正是這些選擇和放棄讓我自由。

曾經有交換機會的蒙古國立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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