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嫁女兒 - 文化差異

　女兒要嫁巴基斯坦青年，老爸老媽好不容易點了頭，和親友組成陪嫁團遠赴巴基斯
坦，卻碰上震驚全球的巴托遭暗殺事件！不過，婚禮照常舉行……

　小么女瑪和相戀多年的巴基斯坦籍男友珀在加拿大多倫多結緣，相戀多時後，「徵
得雙方家長同意」，決定共締異國鴛盟。

　軍哨遍布、處處可見輕重武器
　我們多方打聽觀察，雖然覺得珀是一個優秀、上進、善良、正直、懂得尊重女性的
好青年，但畢竟他的老家住得遠，種族膚色語言風俗習慣宗教信仰……，一切都和我們大
不相同，一度心裡還七上八下，但是，這對有情人的愛最後溶化了我們的疑慮，總算讓我
們點了頭。

　我和太太以主婚人身分，率六位親友組成陪嫁團，在去年聖誕節搭機前往巴國東北
的第三大城拉合爾，再轉車前往新郎老家Sialkot。

　巴國近年來政局不穩，民怨喧騰，儘管Sialkot不是政治敏感地區，但覆巢之下無
完卵，國家政局不安，即使淳樸小城還是難免波及。初抵Sialkot時，除了街頭商家處處
荷槍警衛、保鑣，主要公路上更是軍哨遍佈、處處可見輕重武器，看得讓人受不了。女婿
和他的兄弟們組成「壯丁團」隨行保護，諄諄告誡沒事萬勿出門，拗不過了，帶我們「放
封」時，一定前後戒護，時時刻刻清點人數，深怕走著走著就不見了一頭頑皮羊。

　傳統訂婚禮的前夕，小女兒在男方壯丁團戒護下前往城市中心畫手。這是極重要的
當地習俗，新娘子一定要用一種特殊染料在手臂、手背、手掌和小腿、腳背畫上各種圖案
。泥糊狀的染料，就像擠蛋糕花樣般擠畫出來，數小時之後自然陰乾，泥糊脫落，圖案則
留在手腳上經半個月不褪。除了新郎、新娘有特殊圖案，要由專家畫，家裡的女眷、兒童
，及我們這群陪嫁團成員也都要畫，由家裡年長的婦女買染料來畫。

　躲在飯店單薄的窗簾後，窺看大街上的熊熊烈燄……

　保鑣盡出陪畫手去了，我樂得在沒有人跟前跟後時時叮嚀之下，一派輕鬆地帶夥伴
們去逛大街。大約下午五點多，大夥正在飯店房裡分享半天採購的戰利品，漂亮地毯、紗
籠頭巾披肩、各種民藝品，突然飯店服務生急促敲門，指手畫腳外加振筆疾書，要我們立
刻鎖上門別再外出，還衝進房裡替我們扭開電視機，轉到新聞台，這一看大夥都呆住，巴
基斯坦發生大事了，反對黨領袖布托遇刺慘死！

　飯店外大馬路上很快就聚集一批群眾持棍揮棒叫囂示威，對街一幅巨大選舉帆布看
板被扯下來，放火焚燒。我永遠忘不了我們八個人躲在飯店單薄的窗簾後，窺看大街上的
熊熊烈燄、火光中人民憤怒吶喊的身影、起火燃燒的競選看板、以火蛇砌築的路障……。
飽受驚嚇的女兒一行突破重重路障，返扺飯店會合，壯丁們當機立斷要我們立刻衝上小巴
士，行李也顧不得帶就連夜撤往親家去。

　接下來幾天，女婿家成了我們的避風港。白天客廳兼餐廳，入夜毛毯席地一鋪便是
最大號的床。在緊張冷凝的氣氛中，決定婚禮照常舉行。巴基斯坦人極為重視婚禮，遠方
親戚即使騎馬坐駱駝十幾二十天也會專程趕到。但是，動亂使得客人少了一大半，但婚禮
儀式和規模不減。

　先辦傳統訂婚儀式 再辦百年大教堂婚禮

　第一天的傳統訂婚儀式，新郎在男方男丁高舉布簾蔽天環護、及穿扮得像仙女手持
火燭的女眷歌聲引導下，緩緩步上佈置得五彩繽紛、富麗堂堂的禮堂中央台座，接著女方
女眷依式迎新娘，我們女方從台灣來的人不夠，男家貼心提供一批仙女助陣。玻璃紙剪成
繁花似錦的燭台，幸福的歌聲扣人心絃。

　等到一對新人坐定，女眷們一起圍坐在地上拍打皮鼓，繼續唱歌。親友們一面熱情
起舞，一面分批上台，用手指向一對新人額上輕輕抹上一點油、朝他們口中遞一塊糖，再
將一張小面額的紙鈔在他們頭上繞了繞後擺在几上的小盤裡，幾乎所有的親人都得兩個兩
個上台重複這樣的祈福動作，小盤很快就盛滿鈔票，一對新人頭上被抹得油亮亮，嘴裡也
吞下數不盡的糖。末了是歌舞和歡宴，一直持續到子夜。

　巴基斯坦九成人民信回教，親家卻是虔誠基督徒，因此第二天的婚禮選在一座壯麗
的百年大教堂舉行，隆重至極，除了教堂牧師、家庭牧師，還聘請一位教授為我們同步英
譯。典禮完成後一對新人各抱著一隻白鴿，在大家祝福聲中釋放，象徵自由自在新生活的
開始。

　婚禮後又是一場大大的宴會，場外是古制迎賓樂隊，場內舞台上演唱熱門歌曲，在
新郎進門前由女方家人合力以一條捲成大索的花布巾擋住他，出題目考他，要他唱歌、跳
舞、掏錢，男方家族在此時來支援新郎突圍，搞得爆笑連連。

　兩個陌生的家庭在歡鬧中很快融成了一家。台上台下看到親家全家的真情真心，才
發現先前為了耽心遠嫁女兒而流下的眼淚，真是白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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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嫁女兒
邱傑 　(2008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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