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URO2004觀戰日誌》葡萄牙vs西班牙(2) - 西班牙

跑進麥當勞換裝完畢後接到我姐傳來的簡訊，說她們在Aveiro當地看到兩個不怕死的
西班牙人，竟然拿著西班牙國旗到處對葡萄牙人嗆聲，真是不可思譯。看完簡訊後我
只能苦笑，覺得我那沒見過世面的老姐未免有點太大驚小怪了些。如果她現在人身在
Pedro Ⅳ廣場的話，她大概會嚇到腦神經斷裂吧？因為西班牙人的囂張行徑已經連我
這個西班牙球迷都快看不下去啦！！現場上千球迷根本把廣場當成一座露天酒吧辦起
Party來了，唱歌、跳舞、喝酒、踢足球、在噴水池裡游泳、爬上雕像掛國旗、開車
狂嘯過街......樣樣都來不說，竟然還大搖大擺地嗆起葡萄牙人來了！凡是所有路過
的人車，只要身上車上懸掛任何有關葡萄牙的標誌，馬上引來所有西班牙人的叭叭圍
攻，雖然總是有不甘示弱的葡萄牙人過來宣示主權，但是溫和的他們根本就不是囂張
慣了的西班牙人的對手，最後還是得靠著警察杯杯的保護落荒而逃，害得一向秉持和
平主義又兼膽小柔弱我只能在旁默默觀看，一邊悄悄地替可憐的葡萄牙人掬一把同情
的眼淚.........

不過事實證明溫和的葡萄牙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比大聲比不過西班牙人，比手勢
的功力可是比西班牙人高明太多了！話說當時已經日正當中，經過一路上瘋瘋癲癲西
班牙人的熱情攻勢後，我們已經有點體力不支，只能待在牆角陰涼處休息，忽然見到
一名老先生慢慢走過我們面前，you know，就是那種一臉和善，彷彿世俗紛擾都與他
無關的那種典型葡萄牙老先生，經過我們面前之後，忽然又一臉和善地轉過來對著我
們，原本以為他大概有事需要我們幫忙，正要湊過去相問時，卻見他兩手忽然比個一
比零的手勢出來，搖了搖比著一的那根手指笑著說道：「Portugal!!」然後又一臉和
善地轉過頭去，慢慢離開，讓我們當場傻眼！（事實證明那名老先生的預言真是太神
準了！！事後回想起來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過更絕的還在後面。就在我們被老先生嗆聲過後沒多久，眼前又走過來了一位白髮
蒼蒼、齒搖髮禿、走路還拄跟柺杖的老太婆。話說那名老太婆顫巍巍地走過來時，我
還心生憐憫地想過去扶他一把，沒想到我人未動，那名老太婆卻「咻」地一聲收起柺
杖，然後四肢突然變得像剛抹上關節油一樣伶俐，「手腳並用」地接連對我們比了好
幾個「非常不雅」的手勢，比到她覺得滿意了之後，才又慢慢放下柺杖，一步一步地
離開。老太婆的手勢到底有多不雅小女子我實在不太方便說明，不過請看我對「手腳
並用」四字一再強調的程度，有興趣的各位看官不妨自行想像一下。總而言之，就在
那名老太婆比完手勢之後，原本在我身旁一群又吵又鬧聒噪得不得了的西班牙年輕人
忽然間通通閉起了嘴巴，現場一片靜默，大家除了均覺得一陣陰風飄過之外，也不禁
對葡萄牙的老一輩起了莫名的崇敬之心......。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啊！！！

算了算時間大概也到了吃中飯的時候了，看見廣場上的西班牙人完全沒有疲累之態，
此時我們除了早已認清自己完全沒有當西班牙人的本領之外，也只能拖著快被太陽曬
昏了的身軀往餐廳出發。在小巷子中找了約莫十分鐘，總沒有看到令人滿意的餐廳（
就是俗擱大碗的那一種啦！），於是又返回廣場，打算到廣場另一頭去找找。沒想到
一回到廣場，令人傻眼的事情又發生了！人呢？！原本廣場上數千名瘋瘋癲癲的西班
牙人都到哪裡去了？？怎麼才不過十分鐘，Pedro Ⅳ廣場周遭立刻就變成了被遺忘的
角落一般，現場連一隻貓都沒看見（這真的不誇張，廣場上真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乾淨程度令我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因為西班牙球迷囂張過頭，結果被警車強力驅
趕，才能在短短十分鐘內將廣場完全淨空。不過事實證明我們想太多了，等我們走到
廣場另一頭後才終於發現，原來所有的西班牙人都趕去吃飯了，這邊街上的所有餐廳
已經被上千名穿紅黃衣服的球迷所包圍啦！寫到這裡不禁讓我回想起在Sevilla旅遊時
看到一條紀念品圍裙上寫著「西班牙人最愛做的三件事：eating、drinking & fucking
真是太貼切了...................

吃完飯後不久，所有西班牙人又「呼」地一下子返回廣場前聚集，繼續唱歌、跳舞、喝酒
、踢足球、在噴水池裡游泳、爬上雕像掛國旗、開車狂嘯過街......只不過high的程度差
不多是吃飯前的兩倍猛而已。我和G版友只能繼續在陰涼處乘涼，一邊對西班牙人作樂的
本領嘖嘖稱奇，一邊懷疑他們血液中是不是都流著大麻的分子呢？？

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乘涼夠了，便開始搭捷運網球場出發。走在往捷運去的路上，或
是在捷運車廂裡，都見有人頻頻回頭向我們打量，對我們笑著說道：「Estadio de Porto
」「Television」之類的話，害我被看得莫名其妙的，向他們詢問兼比手劃腳一翻之後才
發現，原來我們在西班牙對希臘那場拿著Valeron牌子到處裝瘋做傻的行徑，經過TVE的全
國強力放送之後，在西班牙已經成了人人喊打....不不，家喻戶曉（好像也沒這麼誇張啦
^^|||）的人物啦！雖然臉皮一向很薄的我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注目感到有點不太好意思
，不過走紅的滋味還讓我不禁感到有點飄飄然起來呢！*^^*

（PTT全體版友：噓！！！炫耀文退散！！！）

好啦～～回到正題來.....=.=

下了捷運之後，我們又見識到西班牙球迷另一項自high的絕技！話說才剛步下捷運車廂，
就聽到遠處西班牙球迷的歌聲在車站內迴盪，原本以為不過是球迷在車站內唱歌的聲音，
不過越接近出口，那聲音就越來越大，而且聲勢還有愈行浩大的趨勢。等走到出口一看，
哇！！只見出口樓梯下幾百名西班牙球迷，正高舉旗子，揮舞雙手，大聲唱著加油歌來歡
迎西班牙球迷的到來。每一名球迷都受到同樣熱烈的歡呼聲，如果你跟他們一樣high的話
，拍手唱歌附和他們一下，還可引來更熱烈兩倍的歡迎呢！雖然受到如此英雄式的歡迎讓
人很飄飄然啦，不過我始終搞不懂，就搭個捷運過來而已，有需要受到這麼隆重的儀式款
待嗎？？原本以為不過是球迷一時高興所玩的把戲，不過我在旁看了二十分鐘、四十分鐘
、一個小時過去，他們卻絲毫未見疲態，歡呼聲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挖勒！！他
們都不口渴嗎？？我認了......看到後面，發覺比較需要休息的人好像是我才對=.=

進到球場之後，原本被外面的西班牙球迷鼓舞得正高漲的氣勢，卻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我
這才發現原來葡萄牙人根本就是個惦惦吃三碗公的民族，本來一路被狂妄的西班牙球迷壓
制下來的氣焰，一下子都在球場內爆發，熱情的葡萄牙球迷已經把整個球場的3/4通通包
圍起來啦！雖然說西班牙球迷也佔了球場差不多1/4滿，對國家隊的熱情當然也不在葡萄
牙人之下，然而倒楣的是，我們竟然坐到了葡萄牙的球迷區來了！！整個區域看來看去只
有我們兩個可憐的東方女子穿著紅黃相間的衣服。不過前面有版友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
傑嘛，一向能屈能伸的我，也只好乖乖閉上嘴巴，收起圍巾，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盯
著樓梯口，期待其它西班牙人前來聲援。等啊等的，等到了快開場了，竟然才見到兩名西
班牙球迷走來，看著下面一層的西班牙球迷玩得不亦樂乎的情景，真是讓我又羨慕又嫉妒
，恨不得馬上飛身下去投入他們的懷抱啊～～～～

不過俗話說得好，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西班牙人就算入了敵營還是不改西班牙人本色！話
說後面來的那兩名西班牙仁兄，一來就引起大家的目光，因為他們的進場方式雖稱不上豪
華，囂張程度卻是一點也不輸給別人。只見他們張著一面大國旗，一面唱歌一面喊口號，
大搖大擺地走進葡萄牙球迷區，看到我們還高興地直和我們揮手打招呼，害我頓時心理陷
入天人交戰的狀態，不知倒底該捍衛起西班牙的榮譽，高舉雙手大聲回應，還是該乖乖當
個識時務的俊傑，低下頭來裝作沒看到......還好沒等我猶豫完，這兩位仁兄又大搖大擺
地走到他處巡邏去了，沒有太讓人尷尬的場面發生^^|||。等到開場後那兩位仁兄就更誇
張了，從頭到尾熱情不歇的替西班牙隊加油，雖然他們兩人微弱的聲音絲毫不敵身邊數千
葡萄牙人的歡呼，但是他們卻從未氣餒過，始終維持一貫的熱情為西班牙歡呼。這種精神
不禁感染了很想裝死的我，開場完不久我也就跟著豁出去了，和他們兩個一搭一唱玩了起
來。大概是西班牙球迷在此區身處劣勢的關係吧，大家逐漸對彼此起了一種共患難的袍澤
情誼，到了中場休息時，他們還買了一杯飲料來請我喝，要我下半場繼續努力加油呢！

至於場上的情形又是如何，說實在，當天一開賽我內心隱隱感到不妙了。首先是Joaquin，
一開賽就顯得太緊張，連球都停不好，過人、速度、傳球都大失平常水準，原本以為他只
是剛開賽一時還沒適應罷了，沒想到那場比賽他竟然從頭失常到尾，與上場對希臘的神呼
其技大相逕庭，我想這大概是當天最讓人跌破眼鏡的地方吧！左翼方面，Vicente因為要承
擔太多的防守任務，在進攻上也一直顯得力不從心。西班牙竟一夕之間成了折翼的天使，
使得在Saez戰術中佔了極大份量的兩翼推進傳中無法發揮，西班牙的進攻也一下子陷入了
泥沼。而中路方面.....咦？西班牙這次比賽的中路進攻有好過嗎？好像沒啥印象耶.....

也因此，西班牙從一開始就失去了對球的控制，比賽從頭到尾都由葡萄牙人居於主動，
西班牙只能被動地依靠防守解決葡萄牙的火力。而總教練對於這個問題的對策，竟然好像
遇到了超過他那個豬腦袋的智商所能解決的問題一樣，不僅在戰術上無法想出有效方法對
應，換人也顯得太過遲疑，而且換人的戰術還顯得莫名其妙，明明中場無法給前鋒有效的
支援，你換上來三個前鋒是有個屁用？？更讓人想昏到的是，Saez竟然還相信靠著西班牙
的防守能力能替他贏得比賽，於是除了所有球員奉命龜縮在自己半場之外，從一開始的所
有定位球機會，西班牙也僅只幾名球員上去胡亂一踢了事，一半以上的人竟還呆在自己半
場看戲！！？？說真的，一時間我還起了彷彿在看義大利隊比賽的錯覺呢！

自從葡萄牙進了一球之後，西班牙球迷雖然加油聲未曾停過，但心裡的焦躁感和不安已經
慢慢開始在球迷間蠢動，大家呼喊得越大聲，臉上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凝重，似乎可以感覺
到要贏這場比賽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即使西班牙的實力絕不在葡萄牙之下。不知到
了下半場幾分鐘時，後面那兩位原本一直在耍寶，後來卻一直在傳簡訊對外聯絡的仁兄，
突然傳來了令人欣喜的好消息：俄羅斯剛進一球，正以3：1領先希臘！！此時身邊不知道
從哪裡冒出來的幾名西班牙人紛紛過來打探消息的正確與否，而那兩位仁兄一再向電話中
確認後，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是真的！西班牙和葡萄牙可以一起晉級了！！」說真
的，當時我對西班牙的表現是既失望又生氣，靠著其它球隊的進球來取得晉級更讓我想起
2002世界杯小組賽義大利晉級的那一幕（Knick應該知道我當時對義大利有多生氣），這
真的不是我想像中西班牙晉級的方式！然而在那時，我還是能感受到內心那股迎接希望的
悸動和欣喜。就算是用如此不光彩的方式晉級，我還是希望西班牙能繼續留在葡萄牙，用
其它場的勝利來證明他們的實力，直到決賽。

詭異的是，場上的球員似乎也在同時得到了相同的消息，球風更趨保守，不，應該說原本
就有夠保守，現在幾乎是在採取拖延戰術了，只等著裁判吹響哨音似的拖時間。不料大家
才高興不過幾分鐘，那兩位仁兄竟又傳來噩耗：「俄羅斯那一球被判不算，只以2：1領先
希臘。」大家頓時猶如從天堂掉入地獄一般，整個士氣頓時垮下。那兩名仁兄彷彿覺得自
己傳錯消息害到了西班牙一樣，拼命地站在看台前揮舞雙手，大叫西班牙球員們壓上去、
壓上去！然而後知後覺的西班牙球員，卻還肆意浪費僅剩不多的時間，在後場將球傳過來
，傳過去，有角球機會也不上前，讓已經癱在椅子上瀕臨絕望狀態的我，更是氣到差點吐
血，懷疑他們是不是存心不想繼續踢球了，為什麼明明是一場至少要平手的比賽，他們卻
踢得像是來做人情給葡萄牙的？？！！一直到最後五分鐘，所有球員才突然恍然大悟般知
道要進攻了，然而對於這支沒半點進取心的球隊，老天也收起了對他們的絲毫憐憫，終場
西班牙就以0：1輸給了葡萄牙，奮戰不懈的葡萄牙人贏得了他們應有的光榮勝利！

賽後，我整整兩個小時不發一語。

我想哭嗎？是的，我想為我對西班牙的一片痴心哭泣，我想為我所浪費的時間和金錢哭泣
，我想為我對西班牙所執著的信念和信心哭泣！然而我卻一點也哭不出來，反而感到無盡
的荒謬感如浪頭般向我一陣陣捲來！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我所認識的西班牙國家隊！！

我所認識的西班牙，是那支在2002世界杯小組賽中攻入九球、三場全勝、以昂首之姿進入
複賽的隊伍；是那支2000歐錦賽對上南斯拉夫，在補時階段的最後一秒還不放棄希望，最
後終於踢入致勝球取得晉級的隊伍（註）；是那支永遠以進攻為理念，就算失球也會以更
多的進球取得勝利的隊伍！！而不是現在這支畏首畏尾，時間還沒到點就想靠著他人的勝
利僥倖晉級的隊伍！！我不明白為何這支有著比以往更盛大的軍容、更堅強的實力的西班
牙，到了Saez手上竟成了一支連取得入球都顯得困難重重的球隊，而他竟然還有種種的藉
口來替自己脫罪！？

也許是我帶賽吧？好像被我跑到現場支持的國家隊，都會遭到被趕回家的淒涼下場（所以
下次德國世界杯我還是不要去好了.....-___-）。雖然我的歐錦賽之路到此告一段落，雖
然最後我是懷著滿肚子的大便（請原諒我的用語，心情不好難免這樣）懷恨告別，然而想
起一向給人印象就是不團結的西班牙人，竟在此次歐錦賽中展現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向心力
（我還有遇過巴薩迷、巴斯克人前來加油的喔！），也不禁令人感到些許欣慰。可惜的是
，西班牙國家隊並沒有辦法給予他們同等的回報。只能希望Saez下台後，繼任的老帥能帶
給西班牙人更多未來的希望吧！

（註）：2000歐錦賽西班牙vs南斯拉夫那場比賽，是個人認為有史以來看過最為精彩刺激
的一場比賽，有興趣的人可以去找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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